🍊外人

两点多钟，正是热的时候。

这个点一道甜品没有多少人来——实际上一直没有什么人来。

程慕生就窝在餐厅的椅子上小憩。边上的小桌上放着一瓶开了盖的黄酒，还有一只已经空了的小瓷杯。

他今天有些累，喝了酒自然比往常睡得更踏实些，是以没有听到有人来的声音。

门口的风铃“叮铃”一声，吊线上的摆锤随着门开荡过去，然后被人眼疾手快抓在手里，阻止它因为关门继续发出响声。

扑面而来的凉气让罗浮生一激灵，然后小心地呼出了一口气。

程慕生睡着了。

他向来浅眠，没有酒入睡就十分困难。好不容易睡得沉一回，还是不要吵醒得合适。

程慕生睡得不安稳，往日里这个时候他应该早早就醒了。

罗浮生看了看手表，悄没声的把门口的正在营业的牌子翻了个面。——不指望着甜品店挣钱，反正是程慕生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产物。

这一睡就睡到了四点钟。

这期间罗浮生一直坐在收银台后面，翻程慕生那一大摞建筑学的杂志。

程慕生起来之后看见罗浮生安静地坐在收银台后边就跟见鬼了一样。这小子多动症，能安安静静坐在凳子上这么久实在是不容易。

“你怎么来了，”程慕生揉了揉额角“今天不用熬夜啊？”

“我还一年四季熬夜啊，这不是抽空来看看你吗？”罗浮生叼着根牙签，把手里的杂志合上，撂到了杂志堆的最上边。“你今儿怎么睡这么死？”

程慕生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，然后摇晃着站了起来，手撑在桌子上缓了几秒钟才开口，“就是有点累。”

罗浮生拧着眉头问：“没吃午饭？酒空腹喝的？”

“啊，我苦夏嘛，没胃口。”程慕生抓起一边的厨师帽往里间走。

“也不知道你这破毛病什么时候得上的。”罗浮生收银台上的小碟子里捏了两颗糖，剥了一颗扔自己嘴里，拿糖纸捏着另一颗就往后厨去了。

程慕生正和面，听见响动连头也不抬，声音里满满当当都是嫌弃：“来我厨房裹什么乱？”

“我怕你低血糖死这儿，”罗浮生右手捏糖纸左手插兜，流里流气一笑：“来，小宝贝儿张嘴，哥哥喂你吃糖。”说着就把手里的糖往前程慕生嘴边一递。

程慕生就着罗浮生的手把糖叼走，手底下的活儿一点儿也不停。

罗浮生也无聊，坐一下午了憋屈的够呛，往门边站着一戳，倚着门框就开始跟程慕生侃大山。

实际上也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。

不过是日常琐事，家里该添置些什么，美高美又有了什么趣事。大多时候是罗浮生说三句，程慕生接一句。罗浮生聊的天马行空，不知怎么就说到了程慕生身上。

程慕生此人年方二十六，有钱有貌尚未婚配，家里就剩了一个沙雕哥哥罗浮生。上学那会儿也是有的是长腿大胸漂亮妹子哭着喊着要嫁的人物。

可惜到现在连初吻都没交出去过。

毕竟是生动诠释了什么叫“吊死在一棵树上”的优秀选手。罗浮生实在是对他没脾气。

单恋人井然八年到现在愣是混成了铁瓷好兄弟。恋爱的小火苗被捂的死死的。

罗浮生看他真的有点低落，多个心眼问了一句：“姓井那小子怎么样了？”

程慕生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把菜刀往菜板上一磕，下半部分刀尖直接剁进了切菜板里。

“他明天回国。”

罗浮生一听乐了“呦，回国？回国好事儿啊，你丧什么？近乡情怯不敢见啊？”

“他回国”程慕生抬头看罗浮生“和他女朋友结婚。”

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，程慕生的眼睛在灯光下有点亮亮的。

“罗浮生，喝酒吗？我请客。”

这是罗浮生认识程慕生二十年来，头一次见他这脆弱成这个样子。

（未完待续）